沉霁要在梦里查案,挽节竟一点儿都不反感,反而来了兴致,虽然她丝毫不同情徐眠,也对真相毫无兴趣,可这逮人回六节的事,本就无趣的很,若不找找乐子怎么行。
这么一想,合理了些。
挽节惯会给自己找理由。
于是沉霁和挽节扒在苏萤房外偷听。
“你不是神仙嘛,为何我们还要偷听?”沉霁有些不满,偷听这种事实在不够光明磊落。
挽节翻了个白眼,“这是徐眠的梦,又不是我的梦,岂能事事受我操控,说不定徐眠发现我们有问题,还会杀人灭口呢。”
原来神仙姐姐也怕死啊。
沉霁摸了摸下巴,拉起挽节的手,躲到了院中梨树后的草垛里,蹲下。
“那我们躲远些。”
挽节无语。
“现在我说什么,你倒是都信了,一开始你要是就都信了,也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了。”
“我既答应了商律要查清此案,不论用何种办法,费多大的力气,我都会履行我的承诺。我既不会纵了任何一个犯罪当诛之人,也不会再任无辜之人枉死。”他这番话虽然语气很是随意,却让人觉得比抑扬顿挫地讲出来更有诚意。
尤是他眼神出透出的坚定,更让挽节有些恍惚。
这天下的事,又岂会桩桩件件皆公正。
她讥讽一笑,没再接话。
两人守了一会儿,只见徐眠一脸焦急地跑来,怀中抱着药包,正腾出手来要敲苏萤的门,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停了手,小心翼翼地透过窗纸往里看,然后惊得捂住了嘴。
沉霁看到这一幕,立刻扭头问挽节:“她看到了什么?”
挽节瞪了他一眼,你不会自己看!
“可能和苏萤之死有关,我们得去看看。”沉霁说着就要从草垛里冒出头来,挽节来不及阻止,沉霁已经站了起来,起身的动静被徐眠敏锐地察觉。
是有些过分敏锐了。
徐眠回头看到沉霁,一惊,大喊道:“有刺客!”
哈?刺客?
沉霁回头看了看身后,又茫然的转过身来,只见眼前突然多了十余人,皆是黑衣,手持刀剑,凶神恶煞地看着他。
“这又是……哪一出啊?”沉霁傻眼。
“呆子!”挽节已经掏出弯月银刀,不等对方出手,就已经劈了上去。
沉霁也急忙抽出软剑迎战,一时间,院中乱做一团。
苏萤的房门开了,从里头走出一个衣着松乱的男子,他一边系衣扣,一边询问徐眠:“这是怎么了?”
徐眠惊魂未定,咽了咽口水,紧张道:“我刚回来,正巧看到这二人偷偷摸摸的……”
她略有心虚,低着头,男子也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她。
那头,挽节和沉霁配合的倒是好,将后背交付给对方,从容应战,手起剑落间,已经撂倒几人。
沉霁一边踹飞一人,一边回头低声问挽节,“这些人都是哪儿冒出来的……怎么好像杀不死似的,我分明刺中他要害,他却又站起来了。”
挽节没好气道:“大哥,都说了这只是个梦了,梦里的人,连痛都不会痛,哪里会死啊。”
况且,这些人都是徐眠招来的,于她而言,挽节和沉霁是她梦中的入侵者,她若感到威胁或是异样,她的意识便会操控梦境,驱逐入侵者。
挽节捏了个诀,一挥袖,便将院中的打手通通撂倒在地,然后拎起沉霁的后襟,一跃而起,飞身踏了一下梨树离开。
院中,徐眠惊愕地看着二人在梨花漫天落中飞走。
挽节寻了一处苏府的空房,暂且藏下。
这一趟出师不利,沉霁已经开始计划着下一次行动,而挽节却有些崩溃。
一则,她本来觉得,跟沉霁胡闹两下便作罢,顺便捉弄捉弄他,好解了自己被轻薄的心头之恨。
二则,她本想施些暴力手段,直接一刀把这臭小子劈出梦去,她确实试过了,一刀劈在他软绵绵的软剑上,简直就是弹棉花,无力得很。
现在,她确定这剑必是仙器,而且把这口锅死死扣在了那荒山上的老头子头上。同是低阶地仙,若这剑真是那老头的法器,她是没什么法子了,毕竟大家同级嘛。
挽节很是无奈,她一脸愁容地看着在房中踱步的沉霁,“沉大人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沉霁一心想破案,丝毫没了初入梦时的茫然和大惊小怪,他细细琢磨了一番, 右手拿着剑对着虚空比划了比划。
“我们先这样,再这样,你施个隐身术,我们二人就守在案发现场,不就成了?”挽节看着那软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,就气不打一处来,她一身的法术,在这柄剑面前,简直就是摆设。
“你怎么知道哪里是第一案发现场……万一,她是先死了之后,再被拖回到别的地方呢?”
沉霁一愣,随即附和:“有道理,那你施个术,将我隐身,我守着苏萤。”
此时挽节严重怀疑,沉霁这个沉青天的名头究竟是怎么来的,她在甜水肆的时候,就知道此人是东陵鼎鼎有名的沉观察,勘破奇案无数,东陵百姓很是信任他。
现在看来,这沉青天的名头,可能只是个戏称,做不得数。
挽节正要数落他,忽然,屋外传来一男一女低声交谈的声音,挽节一拉沉霁的手,二人慌忙躲进一旁的柜子里。
挽节将柜门扣上,房门正好被打开。
不过,她后知后觉的觉得,自己堂堂一个地仙,为什么要躲啊?
徐眠和方才出现在苏萤门口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,一进门,那男子便不老实的用手摸了摸徐眠的腰,将下颌凑到她脸上,低声挑逗。
“从前竟没觉得,你身上这样香……”
呕!
挽节叫苦不迭。
他们这什么鬼运气,随便躲个屋子里,都能撞上这二人,难道是因为她在梦中,所以这气运也跟着她跑?
沉霁透过柜门缝隙,倒是有滋有味地看起来,挽节见他看得认真,免不得鄙夷地望了他一眼,还戳了戳他的肩,以示不满。
沉霁倒不单纯是在看热闹,而是细细打量这男子,琢磨他的身份。看的他衣着,不像是苏府的下人,又是夜里从苏萤房里出来,定和苏萤关系匪浅,再者……他冠上的紫金钗,也是罕见,此人必定非富即贵。
苏澈和徐眠你侬我侬,已然烧起欲火,苏澈开始剥徐眠的衣裳,衣衫一件件落地,露出徐眠光滑娇嫩的肌肤,只是她后肩,竟有一道宽大的疤痕,像是鞭痕。
这回,沉霁终于别过眼去,不好意思再看,反倒是挽节,看得津津有味。沉霁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,下意识低伸手去挡她的眼,口型分明是“非礼勿视”。
挽节不爽地扒开他的手,瞪道:“你刚刚不也在看!”
柜外传来苏澈和徐眠亲密的声音,挽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,不敢再看沉霁。
沉霁也有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。
躲在柜中看一对男女偷情,委实有点儿难为情,更何况他们也是一对男女,缩躲在这狭小的柜中,外头干柴烈火,里头油烹慢煮,并没什么差别。
听着外头的声响,沉霁突然觉得有些燥热,要命的是,他们还要一直躲在这里,而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。
挽节忍无可忍,消失在衣柜中。
沉霁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宽敞的衣柜。
她走了?为啥没带着他一起走!?为啥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备受煎熬!?
沉霁很是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