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野和萧致吃完饭没有直接回去，而是去坐了一次船。
原因无他，吃饭的时候纪野的眼睛一直往船那边瞟，这一举动很快就被萧致给捕捉到了。
“想试试？”萧致朝着纪野望去的方向挑了挑眉。
“不想。”
“死鸭子嘴硬。”
“……”
“等吃完饭，带你去试试。”
萧致对于这个未成年寄予厚望，想着他初来乍到，一直窝在俱乐部里也没有好好出来玩过。现在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，他也就充当一次圣诞老人，带他好好玩玩。
“要去你去，我不去。”
“这么好面子？既然喜欢，那就去做，男孩子坐船又不丢人。”
纪野抬眸瞥了一眼他，一边吃着一遍说道：“你去吧。”
正是因为如此，才有了接下来的这幕。
萧致在船里游着，纪野在亭子里看着。
轮船缓缓向前应着，五颜六色的光芒笼罩着船只，船里面的人英俊潇洒，他大大方方地坐在里面，朝纪野招着手。
他鼻梁俊挺，五官立体，唇角上扬牵动着轮廓线条，整个人青春而张扬，惹得不少路人朝他看去，目光中透着欣赏与倾慕。
这一刻，纪野的心痒痒的，酸酸的。
他后悔了，他但凡将面子抛下，现在他就坐在萧致旁边。这船，看上去，也挺好玩的。
纪野木讷地看着船只越行越远，后来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玩手机。
萧致回来向他发出二轮邀请的时候，纪野还是拒绝了。既然决定要面子，那就要将要面子贯彻到底，不然之前的拒绝，就太打脸了。
两个人回到俱乐部已经八点了。
“你晚上不训练吗？”
“现在过去，你一个人要是无聊，可以在这附近转转。”萧致迈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“等等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加下你微信。”
纪野这话一出，萧致才想到，之前给他的是官方微信。
“行，我扫你还是你扫我？”
“我扫你吧。”
“行。”
萧致掏出手机，两个人互加微信后，萧致就回训练室了。
纪野一个人在房间待着无聊，正准备出去走走，今天跟他同队的队友都过来找他玩了。
几个人在屋里坐着，聊着各自的事情，以及对电竞梦的向往。
几个人都知道，过了今晚，再见到就难了。
倒也不是感情有多好，主要是大家心里都压抑着，希望有个可以阐述的对象。这不，大家都聚在一起来了。
“啊，我觉得我就是来俱乐部旅了个游，明天就要离开了。”哀嚎的是个胖子。
“我也是。”其他人纷纷附和着。BO5的表现一个个对自己都不满意。当然，从这五场游戏中也看出了自己同他人的差距。
平时在游戏里遇到的都是些路人队友，他们带飞全场已是常态。就算偶尔输了，那基本上也是败方MVP。一般找原因，那也是队友太坑，都是别人的原因。
现在来战队试训，那几场比赛下来基本上都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。所谓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。要只是经营策略上的问题还好，技术问题基本上很难留下来了。
电子竞技，是年轻人的主场，更是天才的主场。
有天赋的人努力都不一定能达到那个高度，更何况那些没有天赋的人。
“不过我觉得纪野你肯定可以，你技术那么好，又能指挥又能和团队打配合。”
“纪野肯定是没问题的，主要是我们……诶，我是真想留下来啊。”
“来GK之前我还跟家里打赌来着，说我肯定能留下，到时候还要拿世界冠军给他们看，现在这样回去，也太打脸了吧。”说话的是眼镜男。
“我也是，我还在同学面前夸下海口了呢，说收到了GK战队的试训邀请。一个个都说GK不行了，就算有萧致，GK也是个垃圾。我不服气，就跟他吵了起来，然后他就说，有本事你就留在GK啊，有本事你就带领GK崛起啊。我气不过，就当场说好。现在回去，指定会被鞭尸了。”这次开口的是撕漫男。
“话说大家为什么想到来GK啊？”撕漫男大概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打脸话题了，他一想到回去之后的场景，他就忍不住头疼。
他连忙换了个话题。
“其实原因也挺简单，我接触游戏的时候比较小，那会是看着我哥玩。那会我哥玩的就是《星耀传说》这款游戏，我也不会玩，就在旁边看，赢了就狂喜。年纪再大一些，就正式上手了，也会跟我哥一起看比赛。GK是最早一批的俱乐部了，我那会看着他们一路过关斩将，一路从联赛到了世界赛事，还拿下了冠军。”眼镜男说的时候眉飞色舞，眼神都是发着光的，“那时候我激动地都快哭了。”
“GK的比赛我一直看着，也知道他们的不容易。现在老一批的选手都退役了，就只剩下一个萧致，还有一个李恩华，现在他转教练了。”
纪野听到这里一愣：“教练他原本也是GK战队队员？”
“是啊，你不知道？”眼镜男有些诧异地看着纪野。
纪野摇了摇头，回答道：“我没关注过职业联赛，对职业战队也没什么了解。”
纪野这话一出，几个人的眼睛全放在他身上了。
“那你怎么会想到来GK？”
“是啊，你为什么会想到来GK？”
“我们来是为了情怀，也是为了梦想，你呢？”
纪野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圈，然后犹豫开口：“为了，钱？”
“？？？？”
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他。
纪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，实话实说了。
不过他省去了自己的家庭关系：“我斥巨资买了个号，没钱活下去的时候，刚好号主有个好友是打职业的。不过嘛，这里面有些复杂，就不说了。总之就是他跟我单挑，一局结束之后他就给我发消息了，问我有没有兴趣打职业？”
“我当时没相信，可身上实在是身无分文了，就想着去看一看总没差，抱着万一是真的呢的心态来了。结果还真是真的。”
“我靠，你这是什么神仙运气！”
“纪野这还是技术够硬吧。”
“实力运气五五分吧，其实我也不一定能留下来。”纪野难得谦虚了一会，却被队友们给否决了。
“你要是都留不下来，那我们真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。”
“是啊，话说纪野当初可是打赢了职业选手的。”
他们口中的职业选手是张智轩，那天晚上的比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。
这个话题一出来，纪野就想到了那天晚上，只有萧致一个人站在他旁边，其他人纷纷投给了张智轩。
“我可记得你们当初可都没有信任过我啊。”纪野半开玩笑地打趣道。
“这不是当初不认识你吗。”
“就是，要知道你这么厉害，哥几个纷纷站到你这边。”
“话说萧队怎么就二话不说站在你那了？你们两个打过？”
“嗯，他知道我实力。”纪野如实说。
“难怪。”
这个话题结束过后，一个个又说到了自己的以后。
少年人总是年轻气盛，对于以后也幻想地十分美好。现在经历过打击后，内心又有所不甘。
但现实就是现实。
他们知道这个道理，但结果一分钟没下来，心里仍是不死心。说上虽然说着没希望，但又期盼着奇迹的发生。
萧致回来的时候大家还在聊，萧致进屋看到一屋子的人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屋。
“萧队，你回来了？”
“嗯。”萧致看了他们一眼，最后视线落在了纪野身上，“交到了不少朋友？”
纪野没说话，反倒是他们几个笑了。
他们起了身，同萧致和纪野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。
萧致目送他们离开，关上了门。
“都聊什么了？”
纪野摇了摇头：“没什么。”
“嗯。”萧致点了点头，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，搭在了沙发上。
纪野望着他，也不说话。
萧致看到他的神情后，有些不解，皱了皱眉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们战队招几个人？”
“也许三天过后，就是我们战队。”萧致用打趣的口吻说道，随后又认真了起来，“具体还是得看教练和经理。”
“怎么？舍不得你的那群小伙伴了？”
“他们都挺想留下来的。”纪野说道。
萧致在他身边坐下：“想是一回事，留下来又是一回事。”
“电竞这个行业，比任何一个行业都要残酷。相信不用我说，你也知道，电竞吃的是青春饭。”
“人生或许有很多次试错的机会，但是他们选择的时间不对。最关键的就是这么几年，要是将最宝贵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，又打不出什么名堂，那就是在消耗他们的青春。这对他们不公平，也不负责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纪野想了想，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。他一直挺想知道萧致对他的态度的。
自从来到这里，萧致就一直对他很好。但萧致一直没有过问过，他为什么会一个人，为什么会吃不上饭，甚至都没有过问过他的家人。
是对他毫不关心吗？
可那些好又是怎么回事呢？
纪野想不出答案。
“你不一样。”萧致只给出了这么一句话。
